【连网】(朱果)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家里一年是吃不到几次肉的。每当快要到八月半的时候,我们姊妹三个就会馋瘾大发,背地里窃窃私语猜测节日里能吃到肉的概率到底有几分。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虽然干巴巴的小嘴许久没有吃过肉,但是因为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差,所以没有谁去问过父亲八月半到底能不能吃到肉这个令人忐忑的问题。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如果家里拮据没有钱来买肉,再被孩子问起,父亲的内心定是内疚又自责的,特别难忘的是我上三年级那一年的中秋节,那天学校照例上课,在学校里便开始猜测,内心直犯嘀咕:“今天是八月半,团圆节啊,中午回家应该能吃到肉吧?”终于放学了,我背着书包走到巷口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肉香,内心一阵狂喜飞奔到家,终于可以吃到流油的肉儿了,可是当我飞奔进家的时候却发现妈妈在切着大棵的白菜,原来肉香是邻居家飘出来的,委屈的失落感瞬间汹涌而至,令人稍感安慰的是妈妈在白菜汤里面放了一小把粉丝!我们小时候最盼望的当然就是过年,因为过年可以吃到肉可以吃到香味诱人的白面馒头,可越是临近过年的时候太阳似乎落得越慢,小伙伴们在一起总会数着手指一起盼着快点过年,从腊月二十以后家家户户就开始忙年了,蒸馒头烙煎饼炒糯米忙得不亦乐乎,满村的大街小巷里弥漫着幸福的香味,快乐的孩子们像脱了缰的野马追着喊着:“过年了,过年了!”小时候过年家里买肉我便会跟着父亲一起去,老远就看到大街中心围满了一群的老老少少,大家七嘴八舌地用手画划着议论着肉的色泽与新鲜度,大家都有同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买到肥点的猪肉,我个子小钻进人群站在肉板的最前面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大片肥肉窃喜,父亲为人低调沉稳从不喜与人争先,所以最终最肥的那块肉父亲并没有排到,轮到父亲的时候,父亲憨笑道:“随便割随便割吧,”只见卖肉的大爷后牙根鼓了一下切下一段红白相间的肉放到喝足油的秤上,他麻利地又添了一块碎肉凑足了五大斤,接着用刀把肉剁个小口子,用稻草绳娴熟地穿过打个结递到了父亲的手上,我咽着口水跟在父亲后面一路雀跃。这五斤肉包括骨头和皮,妈妈欣喜地分割着肉,她去掉骨头和皮,看着桌上躺着一摊红白相间的猪肉甚是好看,尤其是白色比红色多那更是欣喜不已。那时姊妹三个肚子都能装饭,农村过年都会吃三天的饺子,所以三天的饺馅要有很满的一大盆,妈妈把稍微肥点的肉剁成碎末包饺子用,再剩下的就可以炒个菜,记得我最喜欢拿筷子挑馅里的肉,往往要挑好久才能在白菜里挑出一条肉,闻闻再看看然后放到盆里。
听说在我周岁大的时候,家里主粮很是紧巴,考虑到我的营养问题,妈妈根据我当时的饭量缝制了一个小米袋,每当玉米粥端上了桌,妈妈便捞出米袋把香浓的米粒喂入了我的口中,看得年幼的姐姐和哥哥口水直流,他们就盼着我能余下一口给他们解解馋瘾,呵呵,现在想来那画面多少有些虐了!都说馋人鼻子灵,儿时的生鸡蛋也能闻出那股清香味儿,站在巷口就能闻到新烙的煎饼香,谁家要是炒盘辣椒虾酱全村人的鼻子都算解了馋,大多数人家平时能吃顿肉就是很奢侈的事儿。虽然那时候家家日子清贫但是人人却乐于分享,每逢邻里办喜宴便总会互送一碗米饭上面再放几块红烧肉以递情谊。最让我啼笑至今的是在我六七岁那年,邻居郭大爷的儿子结婚办喜宴,农村办喜宴都是在自家院里起火搭灶,满院缕缕的肉香鱼香随风沁入我敏感的小鼻腔,我从中午就不厌其烦地问父亲:“不知道他们家的那碗肉会送来吗?如果送的话到底什么时候能送来呢?”我就那样萌萌地丢着小魂盼着那几块肉!
以前人们觉得什么都好吃,如今人们不知道什么好吃;以前的人饿到心酸,现在的人见饭胃胀;如今美食再丰盛,也难品出以前的肉香蛋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