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网】(朱落心)未到过宿城,便不会知道宿城的雨是有色彩的。
出发前,雨已开始淅沥起来,阴云笼罩下的城市,似是送别秋天之后,还没有缓过劲来。只是不知宿城会是怎样,如果那里也在下雨,那么,我一夜未眠的期待,只怕是要落空了。
上高速,过隧道,车窗外的雨也由零星渐渐变得疏密。转眼已到宿城,待下车一看,一座小镇已被雨水洗得清亮,正笑盈盈地迎接乘雨而来的各方游客。雨,虽然稍大了一些,但大家都说无妨,都说正好可领略宿城景区的雨中风韵。而不远处就是枫树湾的入口,如果因畏雨而不入,想来枫树湾也会不乐意的。
顶着雨,快步进入枫树湾,一片被霞晖尽染的枫林就毫无遮拦地展现在眼前。待进入林中,陡然发觉,雨竟已停了,急忙仰首看天,却见茂密的林木中,一棵棵高大的枫树都撑起巨大的红伞,将阴云和雨水挡在了伞外;而伞内,伴着雨打枫叶的声音,是一片片红叶在簌簌飘落。一片片落红就像一颗颗硕大的红色的雨滴,又像一个个现代的羽衣舞者。
落红不是无情物。尽管枝上的枫叶红得娇艳,胜过二月的春花,但置身于这纷落成阵的红雨之中,却让人在惊心之后,也更加惜爱这雨中落红之美。她不似雨中的落花,落得缠绵、凄恻;也不像雨中的柳叶,飘得彷徨、无绪。她以山峦作背景,以天地做舞台,自天而降,随心翩跹,晶莹红艳,而又神采飞扬。而当其完成了美的绽放、美的舞蹈、美的挥洒,静静地落于地面,静静地落于小径,静静地落于山涧,却并非就是美的谢幕,她们不仅会赢得无数游客的鞠躬致敬,还会被远来的爱慕者褰衣挽起,携其一起云游或归去。尽管爱枫之人往往仅俯拾片红只叶,但能拥有宿城一叶,已是人生幸事。何况,在爱枫者心里,红叶题诗,一叶足矣。
初识宿城,即会红雨,要感谢这个小雪迟来的季节,还要感谢这个解人情怀的雨天。没有小雪前的这一场雨水,没有雨声为落红的伴奏,没有雨滴洗亮一湾的丹霞,就不会幸会这一场天地间大美绽放的典礼。
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会这宿城红雨?
有人说,港城之“幽”,幽在宿城。
好一个万寿谷!好一个幽静之处!宿城之幽,云台之幽,应在于此了。或许,这不是云台唯一的幽静之地,但一次寻幽,能有此收获,已不虚此行了。只可惜,仍有细雨霏霏;只可惜,湿滑的石凳、石床、石桌不适合躺或坐;只可惜,语声窃窃的溪流、心底澄澈的潭水不能捧饮更不可濯足。当我俯下身去,想掬一捧山泉洗一洗脸颊,恰好一片红叶顺流而下,让我蘧然缩回自己的双手。
宿城有好山好水,有名寺古迹,自然不会少了传说故事。走进宿城,似乎有关宿城的各种传说,就像枫树湾的红叶一样,俯拾皆是。只要你手指一物,当地人就能讲出与其相关的一个传说故事来。其中最为神奇的,莫过于“宿城的由来”和“桃花源”的传说了。
传说,东晋时期,陶渊明曾来此,后以此为背景写成《桃花源记》。也有人考证,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就在宿城。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陶渊明《饮酒诗》中的:“在昔曾远游,直至东海隅。”诗中记述的正是他在军旅生活里经历过的古郁洲山岛的一段回忆。到了清代,自称为“陶渊明后人”的两江总督陶澍在此兴建了陶公祠,不仅手书门额,并撰联:此地亦有南山,看云归故乡,鸟倦知还,风景何殊栗里。在昔曾游东海,忆芳草缘溪,林花夹岸,烟村别出桃源。还亲笔题写了“羲皇上人”、“归去来兮”两块匾额,悬于祠内。至今,法起寺内还珍藏着陶澍所书《晋镇军参军陶靖节先生祠堂》隶书门额刻石、《云台山新建靖节先生祠堂记》碑与《靖节先生为镇军建威参军辨跋》残碑,以及陈銮所书《靖节先生为镇军建威参军辨跋》碑、童濂所书《晋镇军参军陶靖节先生祠堂膳田记》碑。据说,陶澍还曾向道光皇帝描述宿城山水,听得道光皇帝直叹“真世外桃源也”。
陶渊明是魏晋风流的杰出代表。魏晋风流是魏晋士人所追求的一种人格美,或者说是他们所追求的艺术化的人生。《桃花源记》是陶渊明为自己也为世人描绘的一幅大同世界的图景。以至于千百年来,让无数人对这样的理想国充满神往。同时,关于桃花源在哪里的争论也一直没有中断,先后有20多个地方声称他们那里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让“桃花源”一次次从世外回到了现实生活之中。但任何自称是“桃花源”的地方,都不会在“世外”。尽管“世外桃源”无处可寻,但五柳先生安贫乐道、淡泊名利、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尚节操,值得我们景仰和学习。况且,对今人来说,哪里是桃花源已不重要,只要有山水美景和田园风光,无论在何处都值得我们去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