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国考再次拉开序幕。在各大媒体的报章中可知,今年的国考报名又堪称史上最卷,有些岗位的报名人数竟突破万人大关,却只招考一人。管中窥豹,似乎举国上下,“稳定”已成为这代年轻人的最大追求,甚至网端已延伸出一门所谓“苟学”——越来越多年轻人选择“苟住”,求稳、避让、讨好,在危机发生时保存自己,在摇晃的现实中寻得一点安全感。曾经愤世嫉俗和玩世不恭的“犬儒”,终在这一时代活成了“苟”。
自然,在经济下行和疫情影响下,公务员、事业单位等职业的稳定性成为吸引年轻人的一个重要因素,“世界的尽头是编制”这句网友调侃的话,甚至也出现在一些主流媒体的正面新闻报道里,似乎全世界都对“年轻人求稳”的社会现象心照不宣,不再像过往一样口诛笔伐、揶揄戏谑;甚至当一些顶尖高校的硕士、博士也下场竞争某某城管、环卫等基层岗位时,“明哲保身”一词都有了正面的阐释空间,却已不在乎这个成语所蕴含的贬义——为保住个人利益回避原则斗争的庸俗作风。这似乎成为了“紧缩型社会”的鲜明脚注。
能感觉到,整个社会对这代年轻人的舆论走向是逐渐钝化的,不像对待80后、90后那样,动辄被骂为“垮掉一代”。即便如此,这一现象背后,仍有着不可漠视的社会议题。比如伴随“考公热”而来的,是另一个不因代际嬗变而改变的附属现象——在报考环节,与一些热门岗位的摩肩接踵相比,一些偏远、贫困地区的冷门岗位却门可罗雀,无人报考。
即便有人考了进去,也最终选择逃离。今年5月,武汉大学研究生顾某对选调分配的地点——甘肃嘉峪关不满意;在她名为《山花寻海树,不如就春风》的网络公开文章里甚至直言:“嘉峪关就是落后的戈壁滩小县城,我在那里被禁锢,动弹不得”;而导师也撺掇她:“你怎么甘心去偏远落后地区。那边能有什么好男人……”这话从高校教师口中说出,引人惊诧。
另一边厢,“某市一贫困村举债千万建办公楼,却只有8人使用,包括一名大学生村官”的类似新闻,又时时以各种形式上演。由此,笔者在想,若曾在网上走红的“最美县委大院”里也有一些招考岗位和名额,会有多少年轻人愿意报考呢?这些“大院”建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却沿用至今,深受群众好评,不过却是典型的“清水衙门”——斑驳的墙壁、简朴的砖木,60年不翻新的寒酸气息;更重要的是工作人员的“艰苦朴素”作风,丝毫不见作为当下政府办公机构和工作人员的体面、大气、待遇优渥,甚至还悖离了某些为群众所诟病的“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俨然是基层锻炼的好战场。
可想见,这种“风清气正”的办公环境和处事氛围,实在与那些热衷考公的年轻人之想象大相径庭。所以,一个显而易见的现实——绝大多数考公者都存在“挑肥拣瘦”的动机,真正是为政治理想而来的,不能说凤毛麟角,也大抵数量不少,多少都有点钱理群口中“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影子。这时就有“当事人”要反驳了:就业、婚恋、房产等“三座大山”已让我们压力山大,还有经济下行、社会不公等使人殚精竭虑;“考公”不就是被逼无奈下的权宜之计吗?可说到底,为追逐世俗化的东西,愿意背弃理想、收敛独立思想,愿意濡染机关作风,被体制固化、一眼看到退休后的自己,这就不算妥协了吗?
坦率地讲,对于“为人民服务”这一精神层面的审思和职业阐释,大抵有不少报考者就如对待冷门岗位般,勉为其难,一般也存在于“结构化面试”时的冠冕语句中;甚至整个社会功利风气的畸形蔓延,早已使这种趋利求稳的原始动机不加掩饰的公开化了。
当下被现实“逼疯”的年轻人,估计也无暇思考一直苦苦“考公”的本质到底是什么。算不得本末倒置,说不上买椟还珠,只是当真正在体制内洗温水澡了,“为人民服务”是否成为肥皂沫子一甩而去,你是否会成为尸位素餐的“僵尸”,而无意识去领悟,那宏大叙事下,何为具体的使命感,成就感呢?“春风”再美,度不过嘉峪关也枉然。(张晨晨)
总值班: 吴弋 编辑: 马静静
来源: 连云港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