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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工程院院士肖伟:悟道中药之“方” 解码“道地”之惑

【连网】(记者 周莹 通讯员 张国亮)中医药讲究天人合一,道法自然。

一代又一代的中药研究人员苦心工作,不仅让经典名方在当下焕发新生,而且还研发出一批满足现代临床需求的中药新方。

肖伟,中国工程院院士,他毕生致力于研发现代中药并解码中药密码,让世界用上中国药……

岐黄悬壶有深意 闻道悟道需躬行

古人云:闻道者百,悟道者十,行道者一。参悟和明了道有时候需要付出一份恒心和坚持。

大学毕业后,肖伟就扎根中药领域,一干42年。这份坚守背后的力量究竟是什么?肖伟说是因为对家国、民族的责任和爱。

1982年,肖伟从南京中医药大学(原南京中医学院)毕业就踏上了前往连云港的火车。用他自己的话说,怀揣着一本毕业证、一张人事厅报到证就走到了连云港医药公司中药材仓库。

那时候,肖伟白天跟着老同志到云台山做中药材普查,晚上就在灯下看药材,学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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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肖伟离开仓库时,他已经认识八百多种中药材。这为他后期从事现代中药研发奠定了基础,也改变了他的一生。

一部中华民族史,闪耀着中医的智慧光辉。神农尝百草与伊尹制汤液的传说记录了中华先民认识和使用药物的历史。在西药大行其道的今天,曾经叱咤风云的中药显得有些式微。

“让更多人用上中药”,一个当时看来遥不可及的梦,让肖伟开始了近半个多世纪的追逐。

“作为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大学生,我下定决心要做现代中药,不能让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丢了。”1994年,肖伟在日本津村制药,看到他们的研发中心正在研究中国中药标准和药理,他心中非常着急。“我一定要做现代中药研发。”当年,肖伟暗自立誓。

回望肖伟做创新中药初衷,誓言并非一时头脑发热,而是那一代中国知识分子对家国命运的担当。

这条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质疑、失败、挫折,如家常便饭;误解、反对、不认同,曾如影随形。

肖伟曾经向员工筹措资金做研发,曾经南下省城求贷款建研究院,曾经南下北上开拓市场……

中药,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瑰宝。现代中药是先人智慧和现代科学融合的产物。对于肖伟而言,国家和人民的需求至高无上——技术手段不断更迭,但所有工作的出发点始终是人民健康。

数据显示:在肖伟牵头下,康缘药业先后获批中药新药56个,承担973计划、863计划等国家科技项目40余个;拥有有效发明专利600余件,中国专利金奖2件,获国家技术发明奖、国家科技进步奖4项,连续多年位居“中国中药研发实力排行榜”第一,获批国家创新中药“链主”企业。

破解“道地药材”密码 学会“世界语言”表达

与疾病抗争,不仅是中国人的斗争,也是全世界人民的斗争。中药虽然是中国传统医药理论指导临床应用的药物,但如今已经在196个国家和地区扎下了根。然而因为缺乏统一的安全与质量的控制,中医药说“世界语”总有些磕磕绊绊。

1995年,饱含肖伟心血的桂枝茯苓胶囊获批上市。1998年,科技部推荐了7个中国药企的现代中药品种申报FDA,桂枝茯苓胶囊就是其中一个。在走向国际的道路上,肖伟提出了“解码中药”的概念。

叩开世界大门,关键是掌握通关密码。肖伟带领康缘药业的研发人员联合中国药科大学、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市中医医院、江苏省中医院、湖北省立医院以及美国Biokey公司等多家国内外科研机构,按照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关于植物药的相关技术要求和新药研究申请指南,完成了桂枝茯苓胶囊从药材、半成品、成品的指纹图谱标准研究和工艺优选工作,并完善了相关药理、毒理、临床验证等试验研究。最终使得桂枝茯苓胶囊成为全国第一个采用指纹图谱控制生产全过程的中药口服固体制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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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中药出具“指纹图谱”就是用西医理论标识中药治病机理,找到道地药材中究竟哪个元素是可以治病的有效成分。为了说服国外药评专家,康缘药业系统解析桂枝茯苓胶囊化学物质,明确制剂中10类化学成分的含量限度,高效辨识了15个功效成分,并发现了其发挥作用的40个靶点、14条通路及6个表型。

随后,肖伟领导的研发团队构建了中药质谱数据库、网络药理学智能信息库和本草御病多模态组学数据库三大功效物质研究软件应用平台,为上市中药品种质量提升与科学评价、中药新药创新研发提供核心技术支撑。这在后期的热毒宁注射液的研发中被更好应用。

2003年5月,非典疫情在我国暴发。面对人类生存危机,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无动于衷。中医药的研究人员主动站出来,从老祖宗留下的大量经方、典方、验方中找答案。

肖伟带领康缘药业的研发团队也参与了这场战役。通过对上千个处方的筛选,研发团队发现了一个由金银花、栀子和青蒿组成的老中医临床验方。

为了将这个方子变为现代中药,研发团队光试验用的药材就用了十几吨。经历了几百次失败,首批符合设计要求的针剂小样在实验室诞生了。

研发团队按照指纹图谱模式识别热毒宁注射液抗病毒、抗炎、解热的50个药效成分,并按照实际工艺和指纹图谱标准建立了16张指纹图,全过程设有860个质量监控点。

简单说,通过这一系列的控制点可以确保药材、中间体、成品全过程的控制,确保半成品与成品质量一致性,确保原药材中主要成分在中间体、半成品、成品中的重现。

如今,按此原理建立的康缘数字化提取精制工厂已经成为国内中药数字化工厂的标杆项目,建立了药材种植、生产全过程及成品的质量控制体系。

指纹图谱,找到了中药走向世界的通关密码。

如今,说得清成分的中药不仅在中国让患者放心,还在走向世界。康缘药业的桂枝茯苓胶囊已顺利完成美国Ⅱ期临床试验,即将开展Ⅲ期临床,有望成为中国首个在国外上市的中药。

博古通今集众家之长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中医药国际化列车要驶向全球,必须向世界打开大门。开门的意义就是让国外先进的研发技术为其“开窗通风”。

2月的美国凤凰城春寒料峭,由美国心脏协会/美国卒中协会(AHA/ASA)主办的国际卒中大会汇聚了来自全球的卒中专家,诸多重磅研究也在年会上发布。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王安心教授发布了国际上第一个获批上市的治疗脑梗死的PAF受体拮抗剂——银杏二萜内酯葡胺在治疗急性缺血性脑卒中患者的临床表现:与现有治疗手段相比,这款药物能更好地改善患者神经功能缺损,提升生命质量;并降低致残率,改善患者认知功能。

作为肖伟领衔的现代中药代表,康缘药业银杏二萜内酯葡胺注射液研发是肖伟运用现代技术研发现代中药的代表。

“现在中药人一定要有海纳百川的战略思维。”肖伟说,要勇敢地接受外来技术,才能让中药始终保持生机勃勃。

时间回到1985年,那一年国际顶尖医学期刊《柳叶刀》上刊登了关于银杏二萜内酯B是天然的PAF(血小板活化因子)受体拮抗剂的研究信息。这就意味着其可能用于治疗缺血性脑血管疾病。

虽然做的是中医药,肖伟却长期保持看国外医学期刊的习惯。看到这个消息,肖伟心中盘算,银杏是中国重要的中药材,它是否真的可以治疗脑科疾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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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后,肖伟带领团队发明了银杏叶功效成分组合的工业化定向制备方法,并突破有毒物质银杏酸定向去除技术难题,率先研发上市国际上首个以血小板活化因子受体(PAFR)为主要靶点的新药——银杏二萜内酯葡胺注射液。

然而提取这种元素并不容易。这种仅占银杏叶千分之一的元素需要通过15个步骤才能提取纯化,任何一步的闪失都会导致收率的大幅下降。

为此,康缘研发团队连续三个多月日夜攻关,体会了无数次碰壁挫折,经过反反复复的试验和失败,终于研发了水提、吸附、洗脱和重结晶的新工艺路线,去除了无效成分。找到路径后,康缘药业银杏二萜内酯葡胺注射液顺利获批上市。

其研发成功意味着中风病中经络(轻中度脑梗死)恢复期痰瘀阻塞症有了新药可用。

没有比“有病有药可用”更踏实的安全感,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最直白的表达。

那些身患疾病的患者,总是被一群同疾病抗争的人率先保护着。“为天下人求一副有用的药方”是中药研发人人格中最朴素的力量。

肖伟在千百次的失败中坚信,现代中药可以为患者提供良好的临床疗效;

他在功成名就后并没有故步自封,面对先进技术全无包袱,主动为中药牵手现代科技。

他几十年如一日坚守国家重点实验室,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笑言对中药熟悉程度可以与年轻的药检员比比脑瓜子。

……

如今,康缘药业银杏二萜内酯葡胺注射液含治疗脑梗死活性成分银杏内酯A/B/K,纯度在98%以上。并荣获中华中医药学会科技进步奖一等奖、国家技术发明奖二等奖、中国专利金奖等荣誉。

在新药研发中,肖伟博古通今、海纳百川,在市场开拓上,他同样积极去做。

桂枝茯苓胶囊研发人员没法同美国医生沟通,肖伟带领团队向两位香港懂中医药又懂西药的医生求教。为了推进美国临床试验,肖伟请教美国律师,学习注册知识。“做市场首先要学会规矩。”肖伟做研发重视知识产权保护,在海外开拓市场,同样重视学习规则。

这种开拓思维让康缘国际化之路越走越宽阔,也让创新飞速发展。如今,康缘药业已经建立了国家级重点实验室,仅这三年获批新药上市4个,数量位居全国中药企业第一,其中筋骨止痛凝胶是近十年来首个上市的中药凝胶剂。

肖伟个人更是得到了科学界的认同,2021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肖伟深情地说:这既是个人的荣誉,也是对我们在连云港40年创新发展过程中不断进取的认同。

深谙“道法自然”中医药之道的肖伟悟“道”以后,非常勤勉、赤诚地去做一名现代中药的守望者。

这个“道”就是一位科学家的本色——爱国为民、刻苦钻研、全心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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