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网】□史卫平
“小小开山岛，钢铁第一哨，方圆百里一座礁，五星红旗映海角……”今年7月27日，在黄海前哨坚守海岛三十二年的全国时代楷模王继才，在执勤期间突发疾病，经抢救无效去世。“家就是岛，岛就是国，我会一直守到守不动为止。”他把一生奉献给了祖国的海防事业，他以自己独有的方式践行了生前的诺言。
守了三十二年的“夫妻哨”
在连云港灌云县东南角的燕尾港乘船，从灌河口出海，一直向东，海水逐渐由黄浊变得青碧。经过12海里的航程，即可看到前方一个孤悬海上的小岛。岛顶矗立着一座高高的灯塔，岛上几排灰色的平房，依地势如楼层般逐渐上升，透过海面上的雾气，整个小岛形如一座废旧的城堡，当地的船老大都称它为“小布达拉宫”。
清末诗人曹西园曾作《灌河八景》，其中第一首《开山云岫》如此描写：“云岫苍茫耸髻鬟，灌河东去是开山。”这里便是王继才守了三十二年的黄海前哨开山岛。
面积仅0.013平方公里的小岛，虽是弹丸之地，战略位置却十分重要，1939年，日寇攻占连云港就是以此为跳板。1985年，解放军守岛部队撤编后，设民兵哨所。当时岛上无电无淡水无居民，除了几排空荡荡的营房便只剩下肆虐的海风。灌云县人武部曾先后派出10多个民兵守岛，但最长的只待了13天。1986年7月，人武部政委找到当时26岁的王继才，他一口答应下来，瞒着家人上了岛。
在王继才上岛后的第48天，全村最后一个知道他守岛消息的妻子王仕花来到岛上，看着胡子拉碴的丈夫，她眼泪夺眶而出：“别人不守，咱也不守，回家去吧！”王继才对妻子说：“你回吧，我决定留下！守岛就是守家，国安才能家安。”
没想到，几天后王仕花辞掉了小学教师的工作，把两岁的大女儿托付给老人，与丈夫一起守岛，这一守就是三十二年，成为开山岛上的“夫妻哨”。
每天两个人的升旗仪式
岛上旧营房共有78间，绕岛巡逻一遍，除了水泥路面，一共要上下208个台阶……对于夫妻俩而言，走了三十二年，岛上的一切都烂熟于心。王继才上岛之初，一盏煤油灯、一个煤炭炉、一台收音机就是全部家当。到了晚上，满岛漆黑，只有天上的星星是亮的。
连云港市、县两级政府都很重视这个小岛的建设。近几年，不仅营房修缮一新，而且设施设备齐全。岛上也逐渐热闹起来，有两条小狗和几只鸡，还飞来两只野鸽子安家，给他们夫妻俩做伴。
上岛之初，王继才和妻子从陆地上一点点运来泥土，在石头缝里种树。直到第三年，一斤多的苦楝树种子撒下去，终于长出一棵小苗。到十年前，岛上除了那棵苦楝，还有两棵无花果。如今，30多棵苦楝树、松树在岛上顽强生长，无花果继续结果，几棵桃树今年枝头也挂满果实。
2008年，江苏省军区送来一台小型风力发电机，在第一次看上了电视的晚上，王仕花在海防日志里写下：“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旁看春节联欢晚会，感到非常高兴。”无奈发电机经不住大风，没用半年就坏了。2012年，县里又给小岛安装了小型太阳能发电站，白天用不完的电可以储存到蓄电池。不过，太阳能发电受天气制约，后来连云港供电公司经实地考察，制定了风光储一体化的解决方案：岛上风力资源丰富，将太阳能和风力资源互补，再配备大容量储能设备。2015年5月，江苏首个风光储一体化发电的“绿色上岛”项目在开山岛正式运行。
王继才生前放在床头的海防日志上，记载着升国旗、巡岛、观天象、护航标等事项，这是夫妻俩三十二年来每天都要重复做的事情，而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升国旗。天刚蒙蒙亮，他俩就在小操场上举行两个人的升旗仪式，王继才当升旗手，王仕花庄重敬礼。
2012年元旦，天安门国旗护卫队了解他们的事迹后，专门从北京送来一座全钢移动升旗台和不锈钢旗杆，还向他们捐赠了一面曾经在天安门广场飘扬过的国旗。
“我会一直守到守不动为止”
家就是岛，岛就是家。三十二年来，无论是夏日高温高湿，还是冬季寒风刺骨，王继才夫妇就像一对比翼鸟守候着哨所，上报了许多重要的海防信息，出色完成了战备值勤任务。
同时，他们也获得了诸多荣誉：开山岛民兵哨所被国防部嘉奖为“以武养武”先进单位，省军区授予“一类民兵哨所”，王继才多次获得省、市、县“国防工程先进管护员”、“五一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全国“时代楷模”、全国“爱国拥军模范”、全国“十大正义人物”、全国“十大海洋人物”等荣誉称号，他们的家庭也先后获评“全国情系国防好家庭”“全国幸福家庭”等称号。
2015年2月11日，军民迎新春茶话会在北京举行，习主席在茶话会前亲切会见全国双拥模范代表。座谈时，王继才就紧挨着坐在习主席身边。习主席问了王继才开山岛的情况及子女的情况，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守岛辛苦了。王继才当场向习主席承诺：“请主席放心，我一定把开山岛守好！”
孤悬海中，自然环境恶劣，常人不愿来，但对于违法犯罪分子来说，开山岛却是块“风水宝地”。特别是1993年冬到1998年初那段时间，搞走私、偷渡的很多，王继才夫妇巡逻时多次发现情况，并及时上报边防部门，摧毁了这些走私偷渡团伙。
1996年6月，一个“蛇头”私下上岛找到王继才，掏出10万元现金，要他行个方便，在岛上留几个“客人”住几天。王继才一口拒绝：“我是民兵，只要我在这个岛上，你们休想从这里偷渡！”对方恼羞成怒，威胁要让他“吃罚酒”。王继才没有被威胁吓倒，他随即向县人武部和边防部门报告这一情况。最终在他的协助下，这名“蛇头”及其同伙被警方抓获。
在渔民眼里，他俩是“海上守护神”“孤岛活雷锋”。渔民晚上出海时，他俩会亮起航标灯；遇到大雾天大雪天，能见度低，他俩就在岛上敲响盘子，提醒渔船绕道航行；过往渔民缺粮少药，他俩就拿自己的备用粮食、药品赠送。有一次，一条山东籍渔船被海浪打翻，5名船员落入海中，王继才在观察室发现后，不顾风高浪急，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救援，把落水船员一一救上岛。
自从上岛后，每一年的春节，夫妻俩都是在岛上度过的。他们经历过连续10余天的12级台风，粮食不足，供应食物的渔船也不再出没，夫妻俩顶着风捡海螺给孩子充饥；他们在巡逻时遇到过险情，2006年春天王继才被狂风吹落到陡崖下，摔断了两根肋骨，因为担忧岛上国防工程的安全，仅去镇医院治疗了两天就匆匆赶回哨所；他们没时间照顾高考的儿子，有过母亲病重不能尽孝的自责、父亲和大哥去世不能到场的遗憾、女儿结婚不能参加的愧疚，但这些都丝毫没有动摇过王继才夫妻俩守岛的信念。
当年，王仕花在岛上生儿子时，因台风下不了岛，王继才自己操起剪刀，剪断儿子的脐带，并给儿子取名“志国”，寓意民兵战士的后代要心怀祖国。在父母的言传身教和影响下，王志国从小就有立志从军报国的梦想，2013年研究生毕业后他携笔从戎，成为一名光荣的武警边防警官。
王继才生前经常说一句话：“家就是岛，岛就是国，我会一直守到守不动为止。”
今年7月27日晚，王继才在执勤期间突发疾病，经抢救无效去世。他以自己独有的方式践行了生前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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