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树村里的慢时光

2019-11-06 16:13 来源: 连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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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跃

【连网】女儿写好的小论文急需配图，乡村民居图，新旧都要，而她手头没有满意的图片，我们知道后自告奋勇，决定到白果树村探寻一番。

云山乡的白果树村，是连云港有名的村子，在江苏北部也小有名气。这一切皆因为村内有一棵白果树，已走过千年风霜。而我们此行的主要目标不是白果树。

在白果树村，新民居，比比皆是。

连云港靠近云台山的农村，大多是山村，白果树村就是一例。村子倚山而建，不像平原的民居，横成排竖成行。这里的民居，有点像明珠散落，见缝插针，高处的有白云缭绕，低处的和公路相依，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弯曲的山间小路，像拉链，把小村紧密地连在一起，像一件美丽的花衣，披在半山腰。现在村里也有成排的小楼，新农村新面貌，家家楼前铺有水泥路，单行道，开车走人都极为便捷。

白棵树村大多数人家的楼房是中式的，两三层居多，带有庭院，庭院中遍植花草。偶见楼房有欧式风情，罗马柱、拱形门窗，是山村别致的风景。

在白果树村，能遇到旧院落吗？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在我记忆里，连云港山上的旧民居，大多是石头砌墙，红瓦苫顶，石头砌的院落，院中的标配是石榴树和栀子花树，院子外种果树居多。这和粉墙黛瓦的江南民居有大的不同。

我漫步在蜿蜒的山村小路，任裹挟着花香和果香的山风吹个透。寻找旧房子的愿望并不是十分急切，对这个小村子我不是很陌生，我相信旧房子一定有，只是猫在某一个角落，等待发现。

村里，几乎每家房前屋后都种有果树，杏子、桃子、柿子、樱桃，应有尽有。此时正是樱桃落尽，桃子挂果，杏子成熟的好季节，在寻访旧民居的过程中，我多次经过杏树下。树的高处，金黄的杏子在清凉的山风中摇晃。树下也落有层层熟透的杏子，村人见怪不怪，车碾人踩，没有避之也没有躲之，我也只是略有讶异。进了城的杏子，就成了宝物，被装入果篮打扮一新，身价也倍增。这就是生活在山村的优势，物丰民足。

谁不说自己的家乡好呢！但是在这个安静的小村子里，作为村外之人，我心有感慨，那就是希望时光慢下来。希望时光慢下来，我曾对这样的说法，怀有质疑，究竟什么样的好，让一个人动了这样的念想，今天的白果树村真的是触动了我的心弦。只有时光慢下来，我才能更好更多地享受，这美好的山村风光。

对生活产生留恋和热爱，常常是在不经意中。一条清澈的溪流，一声悠扬的鸟鸣，一朵鼓着劲开的花……所以人要慢慢地活，哪怕遇到不如意的事。因为在慢慢活的过程中，我们总是能不经易地发现生活中点滴的美好。而美好是人们眷恋的味道。

后来，在浓荫覆盖处发现几片红瓦，我像见到至宝加快步伐。这是一座庭院，正房是几间红色的瓦房，院子是石砌的围墙，这就是连云港以前常见的民居。现在是大门紧锁，庭院中杂草丛生，石头铺成的小路在杂草间隐约可见，昔日缤纷的脚步声，依稀在小院响起，我也好像闻到偏房的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让我深有感触的是院子里的栀子花树。

栀子花树，过去是连云港山上人家庭院里常见的树种，现在也是。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杏花能否卖，有人质疑，但是在连云港的初夏，无论是热闹的菜市还是静谧的深巷，你都能真真切切地看到卖花的身影。戴花也是这个季节的一景。只要是女的，无论老少，都可以为栀子花狂一把，头上或衣襟上都戴有雪白的栀子花，有的不戴而是拿在手里，“却把栀花嗅”。在这个绿满山原的初夏时节，栀子花以如水的姿态滋润着连云港女人的诗意生活。

而院子里的这棵花，尽管主人不在，却依然开得勤恳而卖力。

今夏，如果主人悄然归来，站在家门前的瞬间，撇开陈旧的红瓦，张扬舞爪的青草，单单是一树怒放的花朵，任他铁石心肠，也会清泪长流……

不过，我还从一些细微的地方发现主人对这栋房子，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抛弃。门上鲜红的对联，好像让我感觉到每逢春节时，主人抚摸门楣时的那份敬重。

看似荒凉的院落，其实一直有人牵挂，只是肆无忌惮的杂草，趁主人不在，疯狂地长，营造小院被抛弃的假相。是的，如此美好安静的院落，哪能轻易地被抛弃在岁月深处？走出去的主人即便在别处活得有声有色，心里总会为这座小院留下一角，用来思念。

在陌生的小院前，我对房主心生敬意，为小村留下旧日的剪影，让人怀想，也让人展望。据说，上海在老城改造中，就专门留下有一定价值的里弄，保持原汁原味的民国风情。

旧民居，不单单是老掉的房子，它承载着太多的元素，有文化的，有建筑的，有民俗的……

旧的去，新的来，这是发展的必然。

走在欣欣向荣的路上，我们不妨常常回望来时的路。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也有人像我一样拿着相机，趁着微醺的山风徜徉在白果树村，现在我们眼中所谓的新民居，早已成为他人相机里捕捉的旧风景。

生活像海上升起的太阳，像光临江边的春天，总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