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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天成窥机巧——品滕敦太获奖微型小说

【连网】一篇优秀的微型小说,必然有其与众不同的可圈可点之处。滕敦太的作品每每获奖,引起受众关注,笔者细细品来,顿觉有诸多机巧融入其中,如主题的鲜明、情节的曲折、语言的生动鲜活等,从而使之浑然天成,韵味无穷。

机巧之一

主题的鲜明性

或许有人会说,微型小说言简意赅、短小精悍,其主题不必深究之。其实不然。主题,乃微型小说创作贯穿通篇的中心,是统帅全篇的灵魂与核心。鲜明的主题,能把全篇的人物、情节,以至细节描写都带动起来,形成一个缜密的整体。所以,衡量一篇微型小说的优劣,主题是其中一个决定的因素。因此,主题的开掘,对于微型小说创作,至关重要。品敦太的获奖作品,对主题的开掘,可谓技高一筹。

如何开掘主题?敦太深深懂得,只有根植于人民,喜人民之喜,忧人民之忧,忠实地观照人民的情感,反映他们的愿望,这样的微型小说,才能得到群众的青睐,否则就会成为无根的浮萍、无病的呻吟、无魂的躯壳。于是乎,他推出的每一篇获奖作品,主题都是那么鲜明。比如,大写一个“孝”字的《容》,讲述的是一个女人因为受过伤害落下心病,不允许任何人使用她的卫生间;男人爱她,宽容并接受了她的怪癖。男人的老妈摔断了腿,出院后不得不在其家中护养,于是她忍受怪癖的折磨,容忍婆婆进她的卫生间,婆婆也容忍了她的安排,最后奇迹出现。通篇深化了一个主题,因为孝道,因为容忍,有了最好的结局。

此外,大写一个“廉”字的《吃蟹》,讲述了水产站的小常,碍于领导面子,故意不言海蟹有些部位不能吃,还颇为圆滑地应付内地考察团,这让本来对小常印象很好的挂职领导老郑大为光火,认为其行事风格不宜从事纪检工作,不仅打消举荐的念头,还劝阻纪委不要借用小常。当中又穿插了老郑感觉海蟹太贵,吃当地廉价的淡水蟹,儿子与对象来看他,他个人掏钱请他们吃蟹的情节,洋溢着满满的正能量。

敦太的获奖佳篇,无不体现了鲜明的主题,媒体乐于发布也就自然而然了。试想,如果主题不鲜明,抑或肤浅不深,甚至不正确,岂能得到群众欢迎,又何能引起轰动效应?由此想起有的作品正是因为违背群众的利益、与历史潮流相悖,才落得了遭唾弃的结局,也就不足为怪了。

机巧之二

故事的曲折性

古人云,“文似看山不喜平。”这无疑是文学创作的成功之论。一篇微型小说的情节结构,如果老和尚帽子平踏踏,一马平川,一览无余,是很难得到受众欢迎的,唯有重峦叠嶂,波浪迭见,方能挑起人们探索胜境的兴奋点。敦太深谙个中机巧,构筑的作品情节一张一弛,波浪擒纵,营造出一种引人入胜的艺术氛围,是很值得我们关注的。

敦太与我有缘,都是基层文化站站长出身。这可是一个接地气的差事,岁岁月月,与乡亲们朝夕相处,对个中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了如指掌,生活中张家长李家短的故事一抓一大把,有的情节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以至于他作品的结构,大都从活生生的现实矛盾中提炼而来,一紧一松,一升一降,波浪起伏,曲折推进,形成紧张的情绪、热烈的氛围。比如,大写了一个“善”字的《余香》,讲述的是义工于香因爱人离世患上抑郁症;恰巧在此时,好友动员她,去照料一位因失去孙女心绪不佳的老奶奶。出于敬业的本能,于香接下这个不好做的事儿,精心照料老人,圆满地完成了任务。然而令其有所不明就里的是,同是义工的好友,却是为了帮助她,与老奶奶联手导演了这幕充满大爱的温情剧,帮助于香缓解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于香最后在不知不觉中反倒成了被关爱者。难怪乎该作品入选全国高考26省联考试卷,荣获2019年度世界华语微型小说年度奖。

生活中的矛盾冲突,是错综复杂的,有高潮,有低谷,有发展,有变化,反映在情节结构里,无疑应是激烈的。如何把握提炼故事情节,是摆在作者面前一道不可逾越的坎。音乐创作讲究“起承转合”,曲艺创作讲究“三翻四抖”,美术创作讲究“三面五调子”,微型小说的创作亦不例外。敦太的《串场》由此可见一斑。小说运用“翻三番”的手法(作者语),讲述了在“角色扮演”赛事现场,主人公老郑成功装扮抗疫英雄、其视频在网上引发轰动、最后到抗疫一线担当志愿者的故事,情节环环扣紧,一步步引导读者,层层推进,水到渠成。令人读来饶有兴致,趣味盎然。

机巧之三

语言的鲜活性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作品的主题、人物和故事,均要以语言为载体而呈示出来。且每种创作形式,又须据自身的特质,对语言各有不同的要求,比如诗歌的语言富于音乐色彩,戏剧的语言富于动作色彩,相声的语言富于喜剧色彩,等等。那么,微型小说要求什么样的特殊语言呢?

鲁迅先生说过:“方言土语里,很有些意味深长的话,我们那里叫‘炼话’,用起来是很有意思的。”先生所言,不仅民间的创作使然,即便著名的作家、史家亦是如此。比如司马迁在《陈涉世家》里,写陈胜立王后,当年与其一起种地的老友见后,十分慷慨地说:“伙颐!涉之为王沉沉者!”“伙颐”二字即一句楚地方言。又如李白的《蜀道难》头一句:“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噫吁嚱”三个字即四川方言。国内外好多作家都对方言土语情有独钟,据说果戈理曾备有一个本子,随时记录有价值的方言土语。敦太在微型小说创作中,也是运用了大量方言土语,表达上凸显出特殊的作用,发挥了特别的效果。鉴于敦太与我是同乡,品味他娓娓道来的方言,格外亲切。比如小说《低“钓”》中“值得路远长城的回老家去钓龙虾?”这“路远长城”,就是家乡典型的方言,表示路途大老远的意思。又如小说《捏》中“想当个牛经纪,可要费老鼻子劲”;“马大花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得神神叨叨的”。这“老鼻子劲”“神神叨叨的”,是表示费了“很大的力气”和“神秘兮兮、絮絮叨叨”意思。这样描述,语言显得特别鲜活,生动了许多。

敦太对方言土语运用自如,不仅叙事时驾轻就熟,而且体现在主人公的名字上亦得心应手。小说《熬》中“村里人都说,沈老太命硬,与傻拔子一样命硬。”这“傻拔子”就是憨瓜的意思,作主人公的名字,使形象的人物性格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小说《讲究》中开首“那天喝喜酒,在城里工作的大干初次见到大江的媳妇雪玉,就说,我得喊你二嫂呢!”这主人公“大干”即“大肝肺”的谐音,农村讲的“大肝肺”是指缺心眼的人,方言如此之用,确有异曲同工之妙。(董自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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