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的思念

2022-10-10 16:01 来源: 连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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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元

人的青春经不住岁月的流逝，一转身就过了花甲之年。对我来说，40多年前的琐碎往事已经成为历史的尘埃，散落在记忆的长河里，波澜不惊。但是，当年祖父祖母对我的爱平凡而伟大，如润物春雨，似拂面春风，至今记忆犹新，历历在目。我对他们深情的思念，始终在心里萦绕。因为懒惰，40多年未写一篇纪念祖父祖母的文章，这让我耿耿于怀，无法释然。值祖父祖母诞辰130周年和清明节到来之际，我终下决心撰文回忆尘封已久的往事。

1969年冬，连降暴雪，天气寒冷。父亲母亲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从沭阳县城下放到今天的庙头镇龙窝村8组参加劳动，成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1973年我小学升初中的名额被别人顶替了，一时处于无学可上的窘境，寝食难安。在县城工作的二哥方筱元及时相助，找到了沭河中学领导帮忙，才解了我读初中的燃眉之急。

高兴之余，在哪里吃住又成为我能否读书的棘手问题。那时我家远在30多里外的农村，学校又没有食堂宿舍，吃饭住宿只能自行解决。虽然我的主要亲戚都在县城，在那清贫的年代，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住房拥挤，生活拮据，自家孩子吃住都很困难，何况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要吃住四年呢！俗话说“宁添一斗，不添一口。”父母亲奔走于多家亲戚，但都无功而返。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年过七旬的祖父祖母主动表示让我吃住在他家，祖父说“天大地大，没有读书事大。”这让我原本“山重水复疑无路”的上学问题，出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转机。其实，祖父家的房子并不宽敞，那是一间不到30平方米的南屋，除去一张大床和几件家具外，只有不到10平方米的走路空间。我的到来，在造成屋里更加拥挤的同时，也给祖父祖母带来了辛苦和责任。他们的默默奉献，让我度过了重要的四年中学读书时代。每每想起，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祖父方立桂先生，身高约1.73米，多年的艰苦创业，早早就染上了一头银发，饱经风霜的脸上飘逸着银白色的长胡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别看他年过古稀，可精力充沛，神采奕奕，和蔼可亲，说起话来如洪钟一样雄浑有力。祖父早年读过私塾，熟读古文古诗词，精通珠算，算盘打得又快又准，是方家染坊的账房先生。祖父原籍涟水县高沟镇，曾祖父方庆华先生迁到沭阳县沭城镇以来，祖父颠沛流离，一生坎坷，可他生性乐观，随遇而安，与世无争。祖父宽以待人，办事公道，言行一致，在方氏大家族中德高望重，许多大事由他决定。

因为远离父母，祖父承担起监管我的学习任务。我读初中的时代，学校盛行反潮流、学农、学工、开卷考试等。没有高考的学习令人轻松，那时没有做不完的试题、写不完的作业，更没有一考定终身的高考压力。但祖父说“年轻就要苦读，青春就要奋斗”，经常以“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的古诗激励我。他还说“种不好庄稼影响是一年，学习不好影响是一辈子”。学校布置作业做完了，他要求我“自加作业，多背诵课文和古诗。一旦恢复高考，你才有实力应考”。记得初二要毕业的一段时间，我经常和同学们打牌玩耍，引起祖父的警觉。一天晚上，平时面带微笑的祖父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你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是选择嬉娱玩乐的和风细雨，还是选择埋头苦读的逆水行舟，基本上决定你一生的命运，别的同学玩耍我管不着，你吃住在我家，我有责任和义务管好你。希望你用四年的苦读，换取几十年的轻松，争取成为方家子孙中第一个大学生，做一名对国家有用的人才……”祖父一番谆谆教诲，语重心长，让我幡然醒悟，远离玩耍，刻苦学习。恢复高考不久，我榜上有名，成为大家族中第一个考上大学、第一个晋升高级职称、第一个成为作家的孙子，我想祖父一定会含笑九泉。

祖父注重言传身教，他经常利用饭后睡前的时间向我讲述“忠厚传家远，读书继世长”“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要有感恩之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等方家世传的家训格言。说实话，当初的我年少无知，懵懂麻木，总认为祖父唠叨烦人，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现在我方明白，良好的家训是儿孙成长的指路明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儿孙的三观和品德。家训好，家风才好。方氏后人大都遵循着祖父的家传祖训，为人清白，没有一个子孙违法乱纪，这与祖父厚重的家训、家风熏陶是分不开的，祖父的远见卓识让我肃然起敬。

祖母娘家陈姓，身高约1.6米。满脸的皱纹，粗糙的双手，记载着她70个春秋的千辛万苦。她嫁给祖父后，经历晚清、民国、新中国三个时期，体会过兵荒马乱、尸横遍野的苦难，感受过贫穷与饥饿的伤痛。可都坦然面对，任劳任怨。祖母相夫教子，疼爱孙子，勤俭持家，每天将买菜做饭、扫地、洗衣服等家务安排得井井有条，是一位既平凡又伟大的女性。

祖父因为有退休工资，老两口的生活衣食无忧。我去吃住以后，他们只能省吃俭用。虽然父亲经常从家里带来粮食，但仍然不够吃。那时我正是长身体时期，饭量特别大，中午要吃三碗米饭，晚饭要吃两个大馒头、两碗稀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饱饿得慌。”是当时的真实写照。祖母戏称我是“吃不饱的人”。为了让我吃饱，祖母节衣缩食，干稀搭配，熬过了度日如年的艰难岁月。四年中，祖母为我贴了多少粮食，付出了多少辛苦，只有她老人家知道。在那个不容易吃饱的时代，我没有忍饥挨饿，得益于祖母的全力以赴。她对我的关爱，已经融入我的饮食起居，让我沐浴着爱的阳光健康成长。

岁月如梭，40多个春秋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逝。祖父祖母一生忙碌而清贫，没有给我们后人留下多少财富。但他们“人遗子孙以钱财，我遗子孙以清白”的为人处世和催人奋进的家训家风，是我们方氏后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人才兴旺的传家宝，胜过无数物质财富。他们慈眉善目的笑容、勤俭持家的美德，将永远铭刻在方氏后人的心中。我希望时光倒流，让我再聆听祖父那励志的教诲，再看到祖母那忙碌的身影。我对祖父祖母不仅是思念，更是感恩。

深情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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