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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枝子

[潍坊]钟读花

深秋时节,胡枝子已然老衰,枝叶俱老,枝梗已然变为苍褐色,而叶片呢,则是老青中透着老红,是一种陈年旧日子的色彩。枝头枝杈间,累累的胡枝子籽,一串串,一簇簇,黑而油,粒粒亮如黑金。

谈及胡枝子,印象中,最深刻的,还是小时候的打柴草。

老秋的胡枝子,是最好的山柴之一。枝叶已枯,叶片却是枯而不凋,仍然以干青的姿态,缀在枝条上。而枝条,也大多已木质化,木质化的胡枝子,是上好的燃柴。一根草绳,一把镰刀,欣欣然上山,镰刀一挥,一把胡枝子就揽在手中。收割的过程中,镰刀下发出嚓嚓嚓的声响,听着,油然生出一份快意。割满一捆,将其背回家,晒干,即可作燃柴。

晒干的胡枝子,质硬,燃点高,所以就耐燃。那个时候,尚不知道胡枝子籽的用途,故而,割柴时,常常是连带着胡枝子籽一同带回家。一把胡枝子,续进锅灶中,火焰顿时高涨,伴随着的,就是胡枝子籽燃烧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响。真脆,有一份响晴的感觉,仿佛晴天里,天空蓦然掠过一道道的光。

这份响声,让人想到胡枝子一个最古旧的名字——萩。这名字,真好,有一份古雅感,感觉就是从《左传》,从《尔雅》,从《汉书》上撕下来的一页页线装书。虽然,古书上对“萩”字的解释不一,但“萩”为胡枝子,却总是其意义之一。

“草”下是“秋”,胡枝子,注定是一种秋天的灌木。的确,胡枝子是春芽,夏长,秋熟。秋熟时节,胡枝子也呈现出它的最美。胡枝子花,红紫色,花串从叶腋探出,一串串,又一簇簇,它是“串”上生“簇”,所以,花虽不大,但却因其密集、紧簇,而熠熠灼目。真是艳丽,是一种秋凉下的艳丽,那份艳丽之美,感觉明净极了,也爽透极了。胡枝子花的花形,也美。蝶形,秋风轻摇,便翩翩蝶飞。绿枝紫花,秋阳熠熠,秋阳下的胡枝子花,是秋风下,翩翩一丽人。

清少纳言在《枕草子》中,就多次写到胡枝子。“胡枝子原先看起来是挺沉重的样子,待露晞之后,径自枝动,也无人触摸,竟会忽然向上弹起,有趣得很。”“胡枝子花色很浓,树枝很柔软地开着花,为朝露所湿,摇摇摆摆地向四边伸张,又向着地面爬着……雄鹿特别喜欢向这花边来,也是很有意思的。”

胡枝子,又名“随军茶”。《救荒本草》曰:“胡枝子,俗亦名随军茶……救饥:采籽微舂,即成米,先用冷水淘净,复以滚水汤三五次,去水下锅,或作粥或作炊,饭皆可食……及采嫩叶蒸晒为茶煮饮,亦可。”于此可见,作茶,主要还是采摘胡枝子的叶片为之。而“随军”二字,似乎也在告诉人们:胡枝子遍地都是,随时都可取之为茶。

的确,胡枝子,随处可见。它不择地而生,纵是生长石缝之中,一棵胡枝子亦可扎根、杈枝,蔚然自成一道风景。胡枝子,是一种很普遍的灌木,但也是一种极美、极具生命力的灌木,还是一种承载了一定文化意蕴的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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