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荡漾解乡愁

2022-11-09 10:27 来源: 扬子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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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叶弥

吴江本来是吴江市，十年前变成了吴江区。不管是市还是区，吴江两字足够代表这个广阔的地方。全区1176平方千米，其中水面积2.67万公顷，占全市总面积的22.70%。我家离吴江挺近，开车过去也就二十几分钟。所以我去过吴江的很多地方。

但是我没去过鼋荡。

鼋荡地处江浙沪两省一市交汇点上，是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站在鼋荡，能见到对面上海青浦的建筑。自然，你在岸的这边，也会见到许多游玩的上海人。吴越归处梦江南，《苏省舆地图说》上这样记载：当江浙之冲，承太湖之委，大小荡漾三、四十处，四望猕漫，真泽国也……

梦江南，梦的是水江南。

有水必有鼋，鼋荡这个名字，听上去缺少诗情画意，但却实诚憨厚。它的位置也不错，东边是淀山湖，过了淀山湖就是上海的朱家角古镇。南边有金泽古镇，西边有黎里古镇，北边有周庄古镇和锦溪古镇。

江南古镇总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但南方的河水都是不一样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关于水的名称了。湖、江、河、湾、港、荡、潭、溪、塘、兜……每一种名称的水，都有不同的面貌。这些不同的水面，吴江区内都有。

9月24日上午，我看到了鼋荡，一见惊艳。它是一片浩浩荡荡波光粼粼的水域，在阳光下闪耀着美色。鼋荡，因形似鼋而得名。鼋是一种大鳖，又叫团鱼。我记得《水浒传》里的鲁智深爱吃团鱼。

可能嫌鼋这个字太过直白吧，鼋荡又名“元荡”。其实还不如叫鼋荡，符合现代人追求自然、释放天性、寻找快乐的特性。想想看，一只大鼋，一只敦厚可爱的大鼋，孩子们喜欢的大鼋，那会衍生出多少童话啊。它生活在碧水芦花之中，远方的游子想起它，涌上阵阵喜乐，悲切的乡愁立刻消解无踪。

1700多年前，西晋帝都洛阳，吴地才子张翰遥望故土，满怀惆怅，赋《秋风歌》一首：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

怀着对家乡吴江鲈鱼脍莼菜羹的思念，他决然地辞别官场，回归故里。张翰生于鼋荡，隐于鼋荡，葬于鼋荡，所思之莼鲈也产于鼋荡。鼋荡是“莼鲈之思”的发源地。

除了鲈鱼和莼菜，鼋荡地区传统美食很多，如红烧蹄髈、方肉、红烧鳗鲡、鸡笃面筋、银鱼炒蛋、田螺塞肉、八宝鸭、麦芽塌饼……它们不用承载乡愁，只须大快朵颐就是。

张翰故居离鼋荡很近，想来他一定来过鼋荡，看水，看花，看水天一色。

张翰的“莼鲈之思”，有其时代的鲜明特征。那时候，从吴江到洛阳，三千里归程，那得走几个月吧。所以想家就成了一种“愁”，“愁”变成“愁思”，又变成“愁诗”。

现在，从苏州到洛阳的火车，最快的五个小时就到。任何时候想家，路途都不是一个障碍。快捷便利的交通，使得人们对家乡的念想不再成为一种愁思。江浙沪一带的人，来鼋荡就更方便了，虽说鲈鱼与莼菜的滋味，和以前略有不同，但江南水乡的风土人情，总是会打动你心里的某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