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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贼乌贼

[浙江]钱国丹

乐清湾的海岸线长130公里,滩涂面积220平方公里。站在岸上眺望,一排排浪涛喧哗着向上扑来,仿佛要把你席卷而去。

但是乐清湾非常富裕和慷慨。五花八门的鱼虾蟹类,任凭渔民们开着大船撒出大网去捕捞;千奇百怪的螺贝蛤蛎,欢迎妇孺们卷起裤腿下到滩涂去捡拾。

乐清湾的海鲜,只有你说不上名字的,没有乐清人抓捕不到的。

每年四五月份,是乐清湾乌贼最肥美的时候,也是它们的发情期。它们一对对一双双地趴在海礁上,趴在码头水下的花岗岩上,你侬我侬。都说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低,乌贼也不例外。有一天我被一闺蜜召到她家附近的码头,她递给我一个酒提子模样的小网兜,教我直直地伸下水去,然后像从酒坛里打酒那样往上一提,几只肥壮的乌贼就提上来了。清醒过来的乌贼就嗞嗞地喷着墨汁,把我弄了个大花脸。

那个下午,我拿了一篮子的收获给亲朋们送去。一位农民表弟看得心里痒痒的,就说也要去码头捞乌贼。我告诉他码头上已经没有了。表弟胆子大,脑子也灵活。他说,乌贼喜欢趴在码头垒石上,肯定也喜欢趴在海礁上。我到海里捕捞去!他立即找了一哥们,两人一嘀咕,就决定划着自家的“河里柳”——一种非常轻巧、平日里接送老婆孩子的小河船——到海里去。小河船敢去海里?这让我觉得很刺激。就说,我跟你们一起去!表弟拿出一张捕河鱼的小网,再寻出一堆圆溜溜、沉甸甸的铁钿子,让我帮着系在鱼网下边。

第二天一早,两位农民两支桨,划着小船出门了。我坐在船尾,享受着欸乃吟唱。个把小时,小船就划到了最近一段海堤旁。那堤坝是泥垒的,高处有一架绞盘机。表弟提着船绳上了堤坝,将绳扣系在绞盘机上,然后他摇着绞盘机把手,小船就被牵引着上了海堤最高点。表弟上了船,撒开把手,“河里柳”就带着我们坐滑梯般滑到了海里。

在汪洋大海中,我一下子感觉到什么叫“一叶扁舟”。表弟他们驾驭着这条小舟,划了半个时辰,靠近了一座岩礁。表弟收了桨,抓起渔网,一把一把地往礁石上放,而另一位农民则划着小船慢慢地绕着礁转。铁钿坠着小网,在礁石上轻轻拖过,把那些正处于发情期的乌贼尽收网底。

把乌贼们从网里捡出就是我的任务了。这时候,乌贼们就用它们的墨枪夹攻我,这手段我领教过,已经见惯不怪了。突然,一只乌贼跃身而起,张开它那肉鳍,超低空滑翔了数十米,一头扎进海水里,让我目瞪口呆。

乌贼全身可吃,且非常美味。烹饪方法五花八门。最简单的就是把它们整个儿扔进水里,烧开后再煮七八分钟即可起锅,鲜美异常。

产后的雌乌贼身体消瘦,十分虚弱,它的吸盘再也抓不住礁石,在风吹浪打中往往身首异处。那些残躯不是被其它的鱼类吃掉,就是被浪涛打到海滩上。所有的鱼虾蟹螺死去都会变质发臭,而乌贼的残躯在海水里泡二三天不坏。不会讨海的人去捡了煮来吃,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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