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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记趣”

侯天柱

千帆过尽,岁月无痕,谁叹光阴似箭?不知不觉离开部队已有不少年了,有些人和事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淡忘了,但还有一些事,却如同被洗刷了一样,在脑海里愈来愈清晰,这里边,最难忘的要数在东北炮兵团当新兵时的那些生活趣事,至今仍历历在目。

天儿贼“冷”

“天贼冷”的“贼”字就是东北的土语,是“很”“非常”这样表示程度的一个副词。记得穿上军装的第一天,村里闯过东北的人就开始传授“经验”:东北天气特冷,要多穿衣服;刚从外面进屋时,千万别搓耳朵,要不“咔叭”一声耳朵就搓掉啦;还有,东北冷得撒出的尿能马上冻成冰棒,所以,半夜千万别到屋外撒尿等。

那年二月,火车拉着我们从南京出发,过了山海关,带兵连长让我们加衣服。其实我们还没感到冷,但军人要服从命令,奇怪的是加上衣服后也没感到热。车厢里干什么的都有。我一边记录着火车每次经过的车站,一边朝着窗外看风景。天暗下来的时候,我眯了一觉。

再睁开眼睛时,天已放亮。我想望望车窗外,却被白白的一块玻璃挡住了视线。我很奇怪,昨天窗子还是透亮的,今天怎么就变样了?我仔细地看窗子上白白的东西,好像是雪,却又像是冰,小小的颗粒连在一起,构成美丽的图案,我突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窗花,这是东北独有的风景。我马上意识到我们已在东北的土地上了。

到了沈阳站,我们下车换车。站台上冷飕飕的,风吹到脸上像针扎似的。我们服从命令整整齐齐地在站台上坐成一个方块。一会儿,这个“方块”便像沸腾的大锅,每个人都像锅里的气泡呼呼地冒着白汽,白汽又笼罩着这个“方块”。我好奇地看着身边的战友,他正看我。我俩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我们的终点是吉林省九台县营城镇(现为长春市九台区)。在下车前,我们已经把武装部发的所有带点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里面是绒衣绒裤,外面是棉衣棉裤,脚穿“大头鞋”,头带“皮帽子”,还有手上的毛手套。我个子小,人又瘦,这些东西穿在身上,活像一个大棉球,摔在地上都不会有声音。

到部队宿营地的第一天,正赶上下大雪,老天真的“眷顾”我们,给我们这些“南方兵”一个下马威。不过,这些洁白的雪花虽然带来了寒冷,也引起了我对东北的极大兴趣。

当回“傻瓜”

到部队的第一个星期天,班长带着我们上县城,我在街上听到有人喊“热呼呼的烤地瓜”,我感到非常奇怪,问班长:“瓜还能烤着吃?”班长眯着小眼,一努嘴:“问烤地瓜的去。”卖地瓜的老大爷在圆圆的炉桶里掏出两个黑灰色的东西,递给我说:“这就是地瓜,贼甜,贼拉好吃!”我看着手上的地瓜,好像在哪儿见过。迫不及待掰开一个,咬了一口,没等下肚,我已发觉上当,这哪儿是“瓜”,就是我家乡的山芋,在家乡,1元钱能买20斤。班长窃笑,指着我手里的地瓜说“这下知道什么是地瓜了吧,真是傻瓜。”

事过不久,我又做了一件傻事。我们新兵连住的是平房,没有自来水,每天用水都要到房前的水井去提。有一天,班长递给我一个桶让我去打水。我一下子懵了。我不知道“打水”是什么意思,便问班长:“怎么打?”班长用手一指:“用手打!”我不敢再问,拿着桶出了门,找到同排的东北战友一问才知道打水就是接水、提水的意思。我心里直嘀咕:东北人真怪,什么都是“打”,盛饭不叫盛饭,却叫打饭;写请假条不叫写,却叫打个请假条……真不知道下次该“打”什么啦!

翻译“情书”

上高中时,我的英语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被老师指定为英语课代表。参军时,为了考军校,我带了许多书和笔记。有一天,排长检查床头柜,发现了我的英语笔记,如获至宝。他检查完,把我叫到他的房间里,把其他人都撵出去之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排长神秘地对我说,他女朋友在一所师范大学外语系读书,前些天来了封信,用英语写的,排长虽然是大学生,但英语水平一般,正为这封外文情书发愁,要请我翻译一下。

“亲爱的……”,译完第一句,我看了排长一眼。那胖胖的脸上已是通红。“念,念!”排长一个劲地催我。我认真地翻译起来。排长的女朋友也许考虑到排长翻译时的困难,信中用的大多是简短的和常用的词句。即使这样,其中还是有几个单词我不认识。我只好顺着整句的意思往下译,等翻译完已是满头大汗。我生怕译错,再看排长,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线,嘴角也翘了起来,那幸福的表情与姿势保持了好久,浑然忘我。直到班长找我时,排长才乐呵呵地想起来谢我,并约好下次再找我继续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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