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成飞
侄儿和他要好的几位小兄弟玩耍,邀请我一起过去吃饭。经不过侄儿的再三央求,下了班,我和老婆请个假,就向约好的饭店走去。
桌上已经上了花生米、猪耳朵等3个冷菜,我刚坐下,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从门外迎面扑来,一盘香椿拌豆腐的小菜放在桌上。在这深秋,这么诱人的小菜,让我眼前一亮,食欲大开,同时也让我想起老家院中的那棵香椿树。
我和这棵香椿树还有一个难忘的故事。我生于上世纪70年代初期,那时候,人们生活比较艰苦。秋天地瓜收获了,家里喂猪,煳一锅地瓜,大的拣出来用手抓抓就喂猪,小的拣出来人吃,根本没有多大营养。我直到上到初一,个子依然不高,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一年级,始终坐在第一排,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我长不高,可把母亲愁坏了,急坏了。眼看着周围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噌噌地长,再看看我这矮小的身材,经常挨村上的小伙伴欺负,尤其受比我足足小1个月的大叔家的儿子欺负,母亲常常说:“大的打不过小的,汤圆不如饺子。”
大叔家的儿子小现十分顽皮,由于大叔会“牛经”———什么是“牛经”呢?就是逢集的时候帮人家卖牛,手放在袖笼里,和双方谈价,直到双方满意为止,“牛经”拿双方给的辛苦费。大叔是这方面专家,小现家的生活条件自然比我家强,更是由于小现是大叔家中唯一的男丁,大叔大婶十分宠爱他,好吃好喝都给他,自然长得又高又壮。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玩着玩着,就会打起来,他虽然比我小,可是长得又高又壮,我是三个也打不过他一个啊。记得有一次,他把我和弟弟及三叔家的大妹都打哭了,我妈气不过,就拉着我们找到了大叔大婶讨说法。大人计较了,可是少年时代的我们是没有敌意的,第二天又一起玩耍,早忘了昨天的不快。
母亲不知从哪儿得来一个秘方。告诉我,大年初一早上早起,搂着椿树说这几句话:“椿树爹、椿树娘,你长粗,我长长,你长粗好打床,我长高好当新郎”,这样的话要说7遍,才能显灵。对母亲这个说法,我自知是迷信,可也经不住母亲的说教和内心对长高的渴望,终于在大年初一的早上我去抱了椿树。
那是1984年的大年初一清早。天还没有大亮,我还在睡梦中,母亲就左一遍、右一遍叫着我起床去抱椿树。我迷迷糊糊穿上棉袄棉裤,带上棉帽子,穿上棉鞋。十分不情愿去抱椿树。母亲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要说错了,说错了就不灵验了。我来到椿树前,十分虔诚地抱着椿树,反复地说着:“椿树爹、椿树娘,你长粗,我长长,你长粗好打床,我长高好当新郎……”由于天还没有大亮,外面还漆黑一片,我胆小害怕,说完一溜烟跑回了屋里。
后来,我确实长高了不少。可我在想,那不是抱椿树的缘故吧,而是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生活水平逐渐提高的原因吧。
我离开家乡30多年了,但抱椿树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和美好心愿:一个人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不受外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