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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冬成:海上生明月

作者:张冬成


时令进入阳历的八月,天气还是那么燥热,即使太阳沉入了地平面,空气中仍然散发着丝丝热浪。晚饭的时候,小酌两三盅闲酒,便已汗流满衫。索性放下杯箸,走出临时居处,沿一条宽阔的柏油大道独自前行,两旁长长的路灯上,半腰间挂着一个个“中国结”,发出柔和的红光,给这个空旷、寂寥的夜晚增添一道别样的风景。


  走着走着,不觉阵阵凉爽的清风扑面而来,伴有淡淡的海腥味。哦,已到了大海边。这是一个人工修建的海边休闲公园,不大,有木质的观海平台,有别致的山石松柏,长长的海岸线上构筑了坚固的铁栏杆。这里聚集了不少人,有的在散步或在交谈,有的则自娱自乐唱着卡拉OK,酸甜苦辣咸,尽在歌声中。


  我俯在铁栏杆上,身上凉意飒爽,脚下波涛拍岸,大海发出带有节奏的呼吸声,像奔忙了一天的劳动者,得以片刻安宁的憩息。远处,黑魆魆的大海里,忽闪着点点风塔的亮光和稀疏的渔火,显得幽深而缥缈。


  在我视线的转瞬间,一个红红的圆球出现了。开始我还以为是幻觉里的海上落日。喔,原来这是海上生明月的最初阶段———月亮竟是如此殷红夺目,殷红得让人不敢相信那是月亮。在这轮“红月”下,海水也被辉映得通红一片,那起伏的涟漪,如同倾落的红色花瓣雨,而那细碎的粼光,就像无数鱼唇在吮食花瓣。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海上生明月,我为这次偶遇高兴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亮在渐渐升高,月色也由殷红转橘黄到银白,直至皎洁。海面上跳跃着层层叠叠的金玉之光,连岸边的浪花也变得珠光宝气了,像一串串的珍珠掬起、落下,再掬起、再落下。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轮明月,在广袤的天宇上“闲庭信步”,云朵在它的照耀下,一会儿变幻成轻纱样,一会儿变幻成棉絮样,一会儿又变幻成薄翼样。高天湛蓝如镜,月亮白璧无瑕,似乎可以窥见广寒宫里吴刚在与嫦娥私语,玉兔在树下捣药,甚至能嗅到那坛千年桂花酒飘溢出来的醇香。


  我见过大漠走廊孤烟下的弯月,见过巍峨东山之巅的满月,见过天涯海角处的朗月,见过人约黄昏后的残月,见过黎明时辰的晓月,但我从没见过像今晚这样高悬海面上的皓月,从没见过像今晚的月亮这么圆润、澄澈、明亮、皎洁和亲近。此时,仿佛浩渺的海面是银镀的,无边的天穹是冰做的,月光却融化成了水,就连空气里都流动着月华的潺潺声。


  今晚的这轮明月哟,可是曾经照过秦王汉武、唐宗宋祖的那个月亮?可是照过昭君出塞、贵妃出浴的那个月亮?可是照过徐福东渡、萧何追韩信的那个月亮?


  从古到今,月亮始终是一切美好事物的化身,寄托着人们的思亲、怀乡、牵挂、离别之情,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的向往与对光明的追求,被赋予团圆、美丽、纯洁和永恒的象征。今晚偶遇这轮皓月,我的心境豁然明丽而温暖,泛着大海一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月华似水,海天一色,万物圣洁。这时,几只海鸥在我的头顶飞翔,披一身银辉,是谁在唱着“千里明月寄相思”的歌曲。


  世界上最美的是月亮,比月亮更美的是亲人所在的地方。“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心中一盏灯。”是啊,再过些时日,就该是中秋团圆节了,我要到千里之遥的黄浦江畔、明珠塔下,与妻儿老小相聚,共赏这轮璧玉盘,同唱一首“望月”歌:月亮升得再高,也高不过天,你们走得多远,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总值班: 吴弋     编辑: 朱芸玫     

来源: 连云港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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