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网】 (记者 王艳)“文学应该走近大众,更多地观照民间疾苦,以及芸芸众生在社会转型期的困惑、挣扎及裂变。”这是中国作协会员、市作协副主席、《连云港税务》副主编李洁冰秉持的文学理念。
生于书香之家,父亲酷爱古典文学,兄长多毕业于大学中文系,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中,李洁冰走上了写作之路。1998年创作伊始,她的首部小说《乡村戏子》便引起文坛关注,至今已发表作品百余万字,代表作有长篇小说《青花灿烂》、《刑警马车》,中篇小说《魑魅之舞》、《渔鼓殇》、《墙上的庄稼》等,曾获公安部第11届金盾文学奖、江苏省第八届“五个一”工程奖、江苏省第五届紫金山文学奖、首届“朔方”文学奖等奖项。
李洁冰以大气、细腻与敏锐的文字和思考行走在文学世界里。2015年,她将创作重心转向长篇小说《北乡》,谈起这部酝酿构思的作品,她讲述了多年文学创作的“北乡”情结。
问:继《魑魅之舞》摘得第五届紫金山文学奖后,你的长篇小说《北乡》又列入今年全市重点文艺精品资助项目,能否介绍一下创作背景?这是你对“北乡”系列解读的开始吗?
李洁冰:北乡作为一个创作场域,自我写作伊始,曾以各种称谓出现在早期的作品里,比如《乡村戏子》里的雁窝洲,《桑园》里的柳青河、柏庄,这些符号标识,与书中的人物共同建构了一个供人思维驰骋的游牧空间。就广义而言,北乡,是指我的母系族脉繁衍、生息的苏北大平原。有专家将其界定为左齐鲁,右吴楚,面朝大海,背倚中原。这样的地理版图,铸就了苏北历史文化特有的沉雄与瑰丽,以及生存在那里的原著乡民刚柔相济、跌宕澎湃的人物秉性。每一位作家,其实在精神上都有走不出故乡的宿命感,北乡,就是我生命的原乡。
问:这部小说酝酿多年,是什么因素导致你迟迟没有动笔,又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现在的创作时机相对成熟了?
李洁冰:童年记忆里,北乡这个词一直在家族中口耳相传。我过往的作品虽有提及,但并没形成完整的地域概念。直到2010年,也就是母亲离世三年后,在生命链条断裂的痛楚和思考里,它才由最初的意象转为解读母亲和土地的语码,并作为一个庞大的创作气场,清晰地浮出了水面。此后,我开始有意识地搜集资料,并进行相关的田野考察,农事解读。但正如你所说,一俟动念,总感到功力不逮。如今我已创作多年了,各种积淀相对成熟,应该已是动笔的时候。
问:这部长篇小说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它们触及哪些领域,有怎样的矛盾冲突,初稿完成后,你觉得要表达的命题都完成了吗?预期这部作品会有什么样的社会反响?
李洁冰:长篇小说《北乡》主要是写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到本世纪初三十余年间,以苏北偏僻乡村驻马涧为表征的乡村文明所面临的沧桑流变。书中以孙、赵、鲁等几大家族的争斗为辅线,集中塑造了以采莲三姐妹、鲁娃、细花婶等一批苏北中下层女子在特定的社会转型时期,以勤劳和坚忍承担起男人外出打工后春种秋播、伺候公婆和抚养子女等多重责任,包括面对复杂的社会积弊,从茫然到承受,从毁灭到挣脱的命运走向,是一曲现代商业社会无可挽回的乡村咏叹,一部苏北平原现实版的农事诗,再现了古老的东方民族超乎寻常的柔韧度。这次创作,是对我多年积累的一次提取和检阅,至于写完后,所要表达的命题或预期能否完成,只能交给读者去评说了。
问:乡村题材在你的创作中,大约占到怎样的比例?获首届《朔方》文学奖的短篇小说《牧鹅记》,专家认为像一幅宁静的乡村风俗画,使人们感受到酸楚中弥漫着温馨,艰辛中孕育着曙光和希望。您能谈谈当时的创作背景和感受吗?
李洁冰:在我的作品体量中,乡村题材约占三分之一,而且大多写于早期。这篇小说是应《十月》“小说新干线”约稿写的。因刊物容量所限,后收入中短篇小说集《乡村戏子》里。去年被《朔方》四期头条刊用,获奖应是意外之喜。作品写的一位牧鹅少女素荷的读书梦。由于呈现了小说语言的绵密、空灵和纯粹性,包括对人性美的向往,现在读来依然感动。
问:有人说,生活中永远不能缺少阅读,不能缺少文学。迄今为止,对你影响最深的书是哪些?2015年,你有哪些读书计划?有哪些书籍可以推荐给读者吗?
李洁冰:父亲十六岁从戎,曾经在齐鲁大学图书馆饱读诗书。从此将崇文的基因根植在子女的血脉里。四大古典名著,各类话本小说、演义、武侠以及评书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这对我的创作天赋、想象力和语言风格影响甚深;少年曾有过断裂期,只能从残缺的外国名著中汲取滋养;八十年代各种文学思潮汹涌而至,适才读不胜数了。但影响最深的仍然是古典文学和十九世纪的世界经典。很惭愧,我读书随性,近年浏览较多的,倒是纯文学以外的文史类。若非要说出一两本,印象深的有齐邦媛的《巨流河》、高尔泰的《寻找家园》、金宇澄的《繁花》,以及哈佛大学的史学教授史景迁,还有民国系列的作品。
问:作为一位思考相应成熟的实力派作家,你对文学在现实中的作用是如何诠释的?对于那些正走在创作路上的青年朋友,有哪些建议?
李洁冰:在一篇创作札记中,我曾经写过:没有什么能熬过时间。旧的生命印痕在消失,新的生命又在生长。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都是时间。所有的悲欢与歌哭,所有的记忆,只能留给文字。它可以让世界回旋,让光阴倒流。为苦难者送去风中摇曳的烛光,将尊严还给人类,让阳光刺破废气污染的雾霭,枯萎的心灵开出奇迹的花……这是上苍赋予文学的权力。就像鱼在水鸟在林,大地之于天空,人类之于呼吸。真正的文学,既是鲜活的,又是真实的,是游离于庙堂正史之外的,一部部充满烟火气息的民间生活史。索尔仁尼琴说过,“一个作家的任务,是要涉及人类心灵和良心的秘密,涉及生与死之间冲突的秘密。”
写作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寂寞旅行。从事创作的人,如若不是真正喜欢,早晚会离开的,因为这个世界精彩的事太多了。若真有缘,即便曾经离开,亦早晚会与文学再度相遇。有鉴于此,一位用键盘记录思考的书写者,一位以写作的形式行走于尘世的生命个体,需要对文学保持一份质朴的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