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几百年里,抹不去的“乡愁” ——新县百忍堂张氏宗祠溯源

【连网】宗祠,又称家庙、祠堂,是家族供奉祖先的神圣殿堂。它既是举行祭祖活动的场所,又是从事家族管理、议事、执行族规家法的厅堂,还是家族传承家风、教育子孙的读书处。被誉为族人的心灵家园,受到历朝历代人们的景仰。祠堂建筑,是华夏祖先留给我们的历史财富和文化艺术瑰宝。从宗祠的历史价值中,可以体会到中华几千年深刻的文化内涵和祖先的功过是非。

1

上图为张氏宗祠图。

新县百忍堂张氏宗祠,位于我市开发区朝阳街道新县社区小南庄,始建于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二月,直到1972年前基本上保持原貌,作为生产队仓库使用。主祠的廊柱上还留有张氏贡生恩沛所撰楹联:“燕翼诒谋,惟望孝孙有庆;骏奔在庙,相期数典无忘。”历经210多年风雨之后的1974年,它才被完全拆毁,被一户张氏原住民盖上楼房。

新县张氏百忍堂

源于“元末明初”战乱之际

元末至正十三年(1353),泰州白驹场亭民张士诚揭竿而起,席卷三吴,诸郡相继告陷。又值大江南北水旱灾害频发,社会动荡不安。时居苏州阊门内的张得林、张得岑兄弟俩,见战火势必烧到苏州城,为避杀戮,受父亲张住之命,于元至正十五年(1355),跟随来苏州做生意的海州云台新县村人阚鼎,跋山涉水,到东海新县村。

他们见新县为海岱重镇,山环海绕,地肥水美,虽偏于海隅,但社会秩序稳定,便决定落户新县。于是买田数顷,购池制盐,经营商业。不久,张得岑迁居山东安东卫谋生。张得林娶阚鼎之女为妻,从此安居乐业,一枝独秀,子孙繁衍绵旺。他是苏州张氏迁海第一人,故称海迁祖或始迁祖。张得林生元至顺三年(1332),卒明建文四年(1402),与阚夫人合葬在新县村河南。该坟每年由他的后人们不断圆坟添土,渐成一座高大墓丘,它的左、右、后方拱卫着数十座张得林后辈坟墓,四周围建起高大的石墙,柏树森森,枝杈劲风,鸦雀聒噪,肃穆森严,人称“张大坟”。

据《张氏宗谱·卷首〈亲建祠堂记〉》载:天长日久,张氏族人每年在清明节祭奠先祖时,在诸多议题中,最强烈的就是要创建祠堂。明崇祯年间,九世孙张自雄,字杰斋,他十分感恩祖宗荫德所庇,常思张氏家族虽大,却无“岁寒堂”(祠堂)用于祖宗们神灵所栖,是一件大不孝的事情。当合族筹谋合建祠堂时,因“苦无善地”和建祠经费,久议未决。张自雄自愿将自己一套四合院,经过兴工改造,准备作为祠堂之用。后经风水先生反复查勘,认为此屋、此向、此地不宜做祠堂。他毅然决然地将此房交给家族变卖,所得银钱用于日后建祠。张自雄卖屋建祠这一善举,张氏家谱里多有褒扬,以示不忘。

时至清乾隆十七年(1752)清明,建祠大事在阖族会议上提出动议,得到族人一致响应。当初售卖张自雄捐屋所得款为市钱十二千,经十余年生息成一笔二百千余的巨款,建祠资金较为宽裕。祠堂的选址,特别讲究“风水”一说,南宋大儒朱熹在《礼记》中要求:“君子将营宫室,必先立祖庙于正寝之东。”也就是说,建祠的地址,通常在祖先最早居住地,或祖茔的东面。家族遵循这一古例,郑重地聘请了风水师堪輿,卜地得南柳庄(现新县小南庄),柳姓人家的一块菜园,这里正处在张氏始迁祖得林公茔墓(张大坟)的东南方,“违祖茔仅二百余武”(一武,半步)。该地前后开阔,无遮无挡,正对云台山最高处的清风峰,且“秀撷云台之麓,灵钟青峰之颠”,是建祠的一处绝佳宝地。

乾隆年间动工修建

祠堂内曾存有两件“镇祠之宝”

建祠堂工程尽管筹备得较为充分,一路走来,也是一波三折,充满变数。清乾隆二十四年(1759)决定动工兴建,先拿出五十千,买下柳家二亩七分地的菜园,作为建祠地基,定壬山丙向。次年购办木材,正准备一气呵成,无奈主持建祠的张宜钦、张列人、张警盘等人相继去世,群龙无首,只好耽搁下来。

第二次是清乾隆癸未二十八年(1763)二月,家族决定,由贡生张访、张方镐及张朝良叔侄三人牵头,正式建造。大家齐心协力,本着简约、实用的原则,仅用两个月的时间,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期工程,建起主堂房五间,所有廊柱、墙壁,以本色为主,不采用雕梁画栋,讲究坚固实用,尽快能让祖先的神灵能有一个安身之地。

随着经济条件好转,数年后,续建东厢草房三间,西厢房与大门楼只砌到“四沿齐”,又因其它事情耽误,又停下来。若干年后,又接“修轩亭”(族学)一所,为子孙读书处。前起照厅3间,门楼上镶嵌石匾额一块,刻着“张氏宗祠”4个大字。宗祠周围绕以墙垣,成为新县张氏列祖列宗栖神之地,每年春秋两季按受张氏子孙们的祭拜。

祠堂内有两件“镇祠之宝”,即红叶树和铁石碌碡(系含铁成分较高的石头制成),俗称“铁齿磙子”。它来自四世祖张景,字仰山,岁贡生。在明成化二十年(1484),就任武昌知县。任职期间,清正廉明,教民耕织,减轻税赋,深受百姓拥戴。明弘治二年(1489)告老还乡,当地百姓闻讯,赠送当地红叶树一株和铁石碌碡一尊,“为异日甘棠之念”和“夙昔教民耕织厚意。”张景不拂民意,付银后船载回乡,在新县东街巷内的园里栽下红叶树,建起草舍,名曰:“红叶山房”,教子孙读书。祠堂建成后,族人将在红叶园内的铁齿磙子,请到祠堂的大殿内西南隅,留作永久纪念。清道光二十二年(1842),岁贡生张金封又将红叶树根下萌生的一株幼苗,移植在祠堂东厅前。还栽培花卉,以为怡情适志之资。张氏宗祠建筑恢宏,庄严肃穆,是云台山湾一道亮丽的风景和标志性建筑

封建社会的“家族生态”

基层教育的重要阵地

家族的全面管理由族长负总责。族长,亦称“家长”,是封建社会家族的首领,通常是家族中辈分较高、年龄较大且有一定文化程度、社会地位的人担任。

家族管理仅仅靠人治是不能持久的,必须有严格的家法来束缚族众。为此,张氏迁海后的四世祖张冕创草谱时就强调:“以‘忠孝节义’四字传家,横渠公(张载,作者注。)著为箴训,世笃不忘,名德递兴。”后世族人根据这个精神,逐渐发扬光大,留下《旧谱家范》三十一条。为了使其更加条理化,易操作,至张学瀚第八次主修宗谱时,引进《曾氏家训》中的积极内容,又细分为《家训八则》《家戒六则》《家规十二则》等,它是新县百忍堂张氏家族一切行为指南和道德规范的铁律。是族长和各门门长、各房房长及专门管理会在执行家法中的准绳。

封建社会的国家,是由一个个家庭组成家族,一个个家族组成部落,无数个部落组成了国家,家国情怀是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国与家密不可分。如果说,家族是个小社会,祠堂就是家族运转的总执行机关,它虽然不可避免带有封建色彩的烙印,也弥补当时社会所不具备的基本功能,也有许多积极的因素。

祠堂是家族文化教育的重要阵地,家族出资聘请外姓塾师入祠教读。祠堂西厅的“修轩亭”是教学之处,学习的主要内容是传统的儒家文化,启蒙先从“三百千”读起,随后有“修、齐、治、平”的“大学之道”;有立人、达人、爱人、谅人的“忠恕之道”;有待人接物、处家过日子的《朱子格言》等。“有教无类”践行张景“子孙之聪者,教以书;子孙之拙者,教以耕。”的祖训。

据传,族学对学生要求极为严格,塾师一旦发现有学业倦惰者,轻者用戒尺责打手心,重者则罚其拉铁石碌碡压场,直到筋疲力竭为止。其目的,不外乎让他们知道劳作艰难,然后才能静下心来认真读书。对学习成绩优异者,且家中确有困难的,祠堂就会资助他们继续深造,考取功名,以光宗耀祖。

传统文化下的“小社会”

“乱世”之时的“道义之所”

祠堂勇于保护族人合法的利益不受侵犯。1929年11月20日,江庄族人张之律的侄孙张克发,在汪店保卫团里原因不明死去了,他到保卫团内询问期间,竟被王姓团丁粗暴枪杀。祠堂闻讯,立即出面与保卫团交涉,直至案件得以秉公处置,才平息事端,祠堂就是要保证“勿伤同类,斯不负外御其侮之义”。

祠堂有赈灾恤族的责任,重在物质、经济上接济贫苦,以达到团聚族人的目的。1902年是海州地区的重灾之年,先春季大旱,后秋季大涝,庄稼几近绝收。祠堂动员张氏大户们拿出钱粮给族人平价借贷,来年平价返还。还到灌云县衙打通各种关系,争取到一批粮食到新县街开办粥厂,每天早晚两次放饭。

为了防止族人仗势欺生,让外姓人家得以薄粥度命,祠堂拿出历年积蓄,又卖掉六亩祠田,购得一批玉米杂粮,在祠堂天井开设专灶,对张氏开赈放饭。祠堂对族人中有家贫不能婚娶者;贫困老死不能葬埋者;因火灾不能安居者,都能视情况而定,给予一定的接济帮扶。但对因懒惰不事耕作者,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者,吸烟、赌博败坏门风者,一律不予告贷救助。

规避兵燹战乱、保家护族是祠堂常备不懈的大事。早在明清时代,张氏族人就依据险要,在山崖上筑城自保。清咸丰辛酉(1861)捻军刘天福部攻陷南城,大有饮马东海之势,30里东的新县街也岌岌可危。八月中旬,张才甫率族人据守南山大雾崖石城内,凭借险要,与乱兵对峙数日,家族近千人得以平安。1927年秋,一伙土匪突然袭击新县乡,掠走数十名青年妇女。新县乡民团团董(团长)张正慈挺身而出,亲率族勇紧追不放,抓获一名于姓匪徒,其余匪众翻越西南山逃窜。被掠走的13名人质,幸遇族人张克朗,几经周折,全部带回家乡。祠堂还将匪徒绑赴河南处决。

张氏宗祠记录着张氏家族的辉煌与传统,作为悠久历史和传统文化的象征与标志,具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和历史价值。张氏宗祠虽然暂时消失了,它所产生的影响和作用,还是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乡愁,因为它是新县张氏百忍堂族人的“心灵家园”。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