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网】如果说琴棋书画剑术射艺是高雅艺术,那么猜谜游戏日常玩乐则是亲民的游戏,这些李汝珍同样也很擅长。
(一)
“谜语”,是暗射事物或文字等供人们猜测的“隐语”。猜谜活动在中国源远流长,谜语来源于民间口谜,后经文人加工成为谜语。两宋时期,东京汴梁(今开封)和临安(今杭州)元宵节闹花灯风习极盛,每逢农历正月十五,汉族民间都要挂起彩灯,燃放焰火,后来有好事者把谜语写在纸条上,贴在五光十色的彩灯上供人猜,因而称为“灯谜”。
翻开古代小说可以看到诸多猜谜活动的描写,《镜花缘》也不例外。作为文化人,经过乾嘉考据学派熏陶、语言文字学问精深的李汝珍,其灯谜才艺不容小觑。在《镜花缘》中有六回写到灯谜,设计灯谜六十六条,比起《红楼梦》等众多名著要多得多,堪称中国古代小说灯谜之最。
从《镜花缘》中的灯谜来看,李汝珍制作的灯谜皆属于“学问型”的,六十六条灯谜,有二十三条是打《孟子》书中的句子的;有六条是打《论语》句子的,还涉及打《易经》《诗经》《老子》《尔雅》《礼记》各一条;打州县名、古人名、中药名、花鸟名、物名计有十二条;第三十一、三十二回有八条是打“海外所游历”的诸国国名;还有打曲牌名五条,打《西厢记》句子九条。这些不仅表现出当时读书人的兴趣,反映出当时的灯谜面貌;同时也足以显示李汝珍的灯谜才艺。
灯谜结构独特,一般由三部分组成,即谜面、谜目和谜底,也称灯谜三要素。灯谜虽然是一种群众性活动,但其制作和猜法十分复杂,因而灯谜无论在古代还是今天,都是一种极具智慧的文化活动。如同《镜花缘》总体“掉书袋”风格一样,在灯谜描写中李汝珍也竭尽全力展示才华。李汝珍对灯谜三要素的把握不仅十分到位,作为有一定修养的文化人,他比一般制谜者还是要提高一定层次的,因而在灯谜的技法上也不厌其烦地予以阐述。比如书中还写到“谜格”。“谜格”即“谜律”,制谜和猜谜时必须遵守的规范格式。在《镜花缘》第八十一回有一条灯谜:“何为信。打《论语》一句,用拆字格。”“信”拆字为“人”和“言”,谜底为“不失人,也不失言”。八十一回的另一条谜,谜面“亥”,打《西厢》四字,用的是“会意带破损格”,谜底是“一时半刻”。
(二)
《镜花缘》除了是一部著名的才情小说外,还可以把它看作是一部非常出色的游记小说,尤其是小说的前半部分,蕴含了丰富的旅游文化。
小说开篇就为我们描述了这样一个充满浓郁氛围的神仙世界。海上有三座神山:蓬莱、方丈、瀛洲,蓬莱山薄命岩上的红颜洞乃百花仙子所居。西王母寿诞之时,百花、百果、百草等仙子齐往祝寿,筵宴中还有织女、麻姑、嫦娥等众仙女。麻姑的传说在海州地域由来已久。
《镜花缘》全书一百回,第八回到第四十回叙述唐敖、林之洋、多九公的海外游历,第四十三回到第五十四回讲述唐小山海外寻父,全书涉海内容共四十五回,第四十回之前的海外游历故事历来被公认为全书的精华部分。
李汝珍是个“穷探野史”“于学无所不窥”的饱学文士,他在海属地区精湛地采拾地方风物、乡土俚语以及古迹史乘,“消磨了三十多年层层心血”“萤窗雪案费钻研”,五十五岁终于写成了奇书《镜花缘》。以书中主人公唐敖、林之洋、多九公为主体的出海游览,完全可看作是一次自助游。书中所写,完全是一部海外诸国有趣的见闻,极具想象也极其有韵味,似乎就是一部导游指南。
有研究者说李汝珍曾经常随其妻舅出海,还说《镜花缘》是记录了他自己的出海经历,似乎很有道理,我们按照这个思路查找相关资料,分析所有与李汝珍扯得上“妻舅”关系的许氏人物,都难以确认李汝珍“随妻舅出海”这一可能。但是,作为居海边一隅,原为海中岛屿的云台山在雍正、乾隆年间才与陆地相连,其周边有一些海湾、码头是肯定的,作为一介文人李汝珍生活在板浦,上云台、过海湾,甚至坐船到海上兜一圈应该是可能的,也就是说李汝珍有过“涉海”经历应该没问题。至今,云台山东磊、渔湾都留下《镜花缘》的地望痕迹。云台山不仅群峰叠嶂、洞幽涧深、激流飞瀑,山上更是常年密林丛生,奇珍异兽、奇花异草遍布山林,并尤多松树、灵芝、海仙花等。
而这些海外仙山、仙境的描写是与李汝珍足迹可达的山海景观分不开的。在板浦东北角的云台山,这里山峦重叠,在向阳的山谷盆地里,又形成了类似亚热带的小气候区域,气候温暖湿润,存在着一个较为完整的暖温带植物生态系统,生长南方草木,形成了一处具有独特气候、独特生态的区域。
可以说,《镜花缘》是一部旅游文化导览的教科书,但它又不同于一般的旅游文化书籍,李汝珍在文旅方面的体验与思考超出常人,因而,《镜花缘》所体现出的旅游文化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反叛性”旅游文化特征、“探险性”旅游文化特征和旅游主体与异地文化的接触、交流、碰撞的过程性文化特征。
(三)
在《镜花缘》中,李汝珍通过描写一众才女的嬉戏娱乐来展示在那个时代流行的游戏项目,这些游戏有的在今天依然盛行,有的已经失传,但通过《镜花缘》我们得以还原游戏中的人文气息。
徐永斌先生在《话说李汝珍》中归纳了《镜花缘》中的游戏,分为“运动类游戏”“智能类游戏”“博戏类游戏”三种。
运动类游戏历来受到人们喜爱,因为它除了娱乐外还有一定的健身作用,《镜花缘》中描写的运动类游戏主要有“投壶”“蹴鞠”“秋千”等。投壶是古代文士宴请时的一种礼仪,也是宴乐的一种游戏形式,最早见于《论语·投壶》,后来逐渐成为广大民众细化的游戏。在《镜花缘》第七十四回描写了林宛如、米兰芬等八位才女玩投壶游戏。蹴鞠又名“蹋鞠”“蹴球”“蹴圆”“筑球”“踢圆”等,“蹴”有用脚蹴、蹋、踢的含义,“鞠”最早系外包皮革、内实米糠的球。其实蹴鞠就是我国古代的一种足球运动项目,历史悠久,史料记载我国殷商时代就已存在,春秋时代就已流行于世。秋千,直至今天依然普遍流行,特别受少儿、女子喜爱。
智能类游戏,是主要以开发游戏者智力和训练游戏者技能为主的娱乐形式。从古至今一直受到人们喜爱。《镜花缘》所描写的智能类游戏有猜灯谜、斗百草、行酒令、回文诗、《璇玑图》等。
博戏类游戏是以赌博、比赛输赢为娱乐目的的一类游戏,这类游戏感官刺激强烈,也颇受人们喜爱。《镜花缘》所写到的博戏类游戏还有很多,比如:第七十四回描写的“双陆”,这个游戏是古代一种棋戏,属于舶来品,由曹植糅合六博而创设,李汝珍在书中以儒家经典理论来解释“双陆”名称的由来和寓意;再如,《镜花缘》第七十四回还描写了“花湖”“十湖”,通过卞锦云等四位才女玩“花湖”牌、余丽蓉等四位才女玩“十湖”牌的描写,详细介绍了“花湖”“十湖”的玩法及其技巧;在第七十三回描写到了“马吊”,这是一种纸牌游戏,形成于明天启年间,在明末清初,“马吊”十分流行,清代文人吴伟业甚至认为“明亡于马吊”;在《镜花缘》第六十九、七十六回里,李汝珍还描写了“升官图”“状元筹”等。
《镜花缘》写了很多游戏,表明李汝珍的才艺驳杂,多才多艺,且对这些技艺很有研究。关键在于写了这么多游戏之类,安排得井然有序,并无杂乱之感,显示出李汝珍深厚的艺术功力,让读者从《镜花缘》中窥知古代民俗文化。(陈婕 徐习军)